只言片語
文|莫籽
從西藏回到平原進入正常的生活也將近一年。北京郊野的氣候與拉薩相似,除了海拔沒那麼高之外,一切都很好適應。藝術館坐落在燕山下,周邊的自然生態保護得相當完好,四季分明。陽光充足的時候,會讓我有一種仍在天堂的幻覺。
紀錄片的拍攝工作從四月份開始。剛開始的時候想法非常簡單,只是純粹的記錄自己的生活狀態和周邊的生態環境。後來發現,和你一樣正在駐館創作的藝術家也很有意思,他們個性鮮明,行為詭異。不同的年齡段,不同的藝術理念,不同的國籍,不同的生活習性等等,在這個地方神奇的融合到了一起。包容、平等、自由、真實,是我的直接感受,於是觸發了我拍攝他們的想法。在得到每個藝術家的拍攝許可之下,我便開始了這個漫長的項目。
我稱這個地方為狂想症患者的收容所、開放的源代碼、思考人類終極問題的果園。
2019.12
我在上苑的思考
文|Gal.la Uriol Jané (西班牙)
對我來說,這個地方就像一個神奇的島嶼,一個虛幻的空間,不斷地讓我面對著不同,面對著陌生。在每一個微小的和日常的行動中,我瞭解到我所知道的規則、前因後果在這裡都不起作用,或者被神秘的形式所改變。許多我無法辨認的異國昆蟲的尖銳歌聲,讓我感覺到一片巨大的沈默。我停了下來,傾聽著一切。它們正在接管我的生活:一群又一群的昆蟲佔據了舞台的中心,編織著一曲神秘的交響樂。這是一種奇妙的催眠般的噪音。
牆上留下的,是曾經在這些房子里居住過的藝術家的痕跡。
時間,跳著怪誕的芭蕾舞並無限地拉長,突然又在幾秒鐘內縮了回去。有這麼多的時間真是太開心了!有人在廚房的牆上寫了這些字——「時間的真正成本是什麼?」。而在窗戶的旁邊,則是一片海綿狀的風景,日落時天空呈現出紅、粉、黃三種顏色。
這個社區的鄰居們沒有發出太多的聲音,只有一些椅子蠕動的聲音和人們在午夜裡的笑聲。
風不停地撞響房門,製造緊張的、可怕的夢。還有不斷經過的火車和飛機帶來的轟隆隆的聲音。
一個在我生命里沒有站台的車站,就像一個漂浮的括號。我不知道我來中國尋找的是什麼,但我在上苑找到的遠遠超過了所有的期待。或許這是一種抽象化的自我,和遠離塵囂的方法。這個地方可以打破我一直在建立的或多或少有點常規的漩渦,和擺脫驅動我們進入未來的慣性。這種同樣的慣性速度使反思變得幾乎不可能,或更接近不舒適的狀態。
我以一個外國人的身份來到這裡,先是因為擺脫了家庭的負擔而松了一口氣,然後面對我內心的惡魔,現在我開始欣賞一個新的國度。一切都在變化,一切都在運動,一切都包含著它的對立面。
我來到這個島上是為了迷失方向和重逢。
2019.09
「 Gal.la Uriol Jané出生於1978年的巴塞羅那。於2001年在德國昆斯特大學交流和學習,受教於當時的喬治·巴塞利玆(George Baselitz)教授。2003年,畢業於巴塞羅那大學美術學士學位,主修繪畫。至2006年,在本校設計學院學習藝術和理論,並完成研究項目 」